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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路不稳1年余,反复左侧肢体无力半年
案例诊断
神经白塞综合征
病例摘要

患者男性,34岁。因“走路不稳1年余,反复左侧肢体无力半年”于2015年3月25日入院。

现病史

患者于2013年9月无明显诱因突发走路不稳伴左侧下肢踩地不适感,头晕,按“脑血管病”治疗数天,症状逐渐缓解,遗留走路慢。2013年底逐渐言语含糊、舌头僵硬,饮水呛咳,伴记忆力下降、性格暴躁、懒散。2014年8月突发左侧肢体无力,行走左侧拖步,未特殊治疗,症状逐渐缓解,遗留左侧肢体力弱,生活可自理,并逐渐出现大小便控制不佳。2015年2月左侧肢体无力复发,行走需拄拐或家人搀扶。2014年3月9日就诊我院门诊,查头部MRI(2015年3月9日)示右侧丘脑、脑干见多发小斑片状稍长T2信号(图1),收入院进一步诊治。

患者近10年反复口腔痛性溃疡(>3次/a),多发外阴痛性病变,每年2~4次视物灰矇不清,持续10余天可缓解,精神、食欲、睡眠尚可,体重无明显下降。

图1 患者头部MRI检查

a.治疗前头MRI T2加权像上可见脑干、丘脑散在高信号;b.治疗前头MRI DWI像上相应长T2病灶处未见明显高信号;c.治疗后头MRI T2加权像上可见脑干、丘脑病灶均较前减轻


既往史

乙肝病史。

个人史、家族史

无特殊。

入院查体

简易智能状态检查量表(MMSE)21分,蒙特利尔认知评价量表(MoCA)13分,背部皮肤可见散在毛囊炎。行走偏瘫步态,神清,构音欠清,左眼视力下降,瞳孔形状不规则,直接间接对光反射迟钝,双侧软腭抬举差,咽反射弱,伸舌左偏,舌肌欠饱满,有时强笑,余脑神经(-)。左上肢3+级,左下肢5-级,肌张力略高,右侧肢体5级,肌张力正常。四肢腱反射亢进,双侧Babinski征、Chaddock征(+),左下肢音叉振动觉减退,余感觉查体正常,左侧指鼻、轮替欠稳准,双侧跟-膝-胫正常,脑膜刺激征阴性。

诊断经过

入院后完善相关检查。针刺试验阴性,肝功AST 79U/L,ALT 110U/L,肾功、血常规、凝血、尿、粪便常规正常,HBsAg(乙型肝炎表面抗原)、HBcAb(乙型肝炎核心抗体)、HBeAb(乙型肝炎 e抗体)阳性,HBV DNA<103拷贝/ml。hsCRP 6.32~8.59mg/L,血沉 27~34mm/h。IgG 20.63g/L,IgA 5.07g/L 升高,ANA 18项:ANA 散点型 1:160,抗ENA、ANCA、抗磷脂抗体、甲状腺功能正常。维生素B12、血清叶酸、乳酸检测正常。血清抗Hu、Yo、Ri抗体、AQP4/NMO(视神经脊髓炎)-IgG阴性。EBV IgA、IgG阳性,EBV IgM、TB-Ab 阴性。颈椎动脉彩超、TCD、头MRA未见明显异常。肺CT示双肺间质纹理增多,多发磨玻璃密度影。腹部超声:轻度脂肪。下肢深静脉超声、超声心动未见明显异常。腰穿颅压175mmH2O,脑脊液常规白细胞计数8×106/L,单核细胞7×106/L,多核细胞1×106/L,生化正常。脑脊液细胞学(自然沉淀法):淋巴细胞80%,单核细胞10%,中性粒细胞10%,结论:淋巴细胞为主的炎症,伴中性粒细胞比例升高。脑脊液特异性寡克隆区带:SOB(CSF)阳性。脑脊液AQP4/NMO-Ab、抗酸染色、隐球菌抗原等阴性。眼科会诊诊断双眼葡萄膜炎。

临床医师讨论

神经科主治医师

患者中青年男性,急性起病,反复发作,阶梯样病程近2年。临床主要表现为左侧肢体无力、行走不稳,伴言语含糊、饮水呛咳,性格改变、认知下降,治疗后有一定改善。近10年反复口腔溃疡、视物不清、外阴痛性病变。查体:高级智能下降,左眼视力下降,左侧瞳孔形态不规则,软腭抬举弱,左侧肢体肌力下降,四肢腱反射亢进,双侧掌颌反射、病理征阳性,左下肢音叉振动觉减退。头部MRI:右侧丘脑、脑干多发长T2信号。定位诊断:左侧肢体力弱,双侧病理征阳性,定位于锥体束明确;构音欠清,强笑,软腭抬举差,双侧掌颌反射阳性,定位于皮质核束、舌咽迷走神经核团;认知功能下降,定位于皮质及皮质下联系纤维。定性诊断:青年男性,阶梯样病程,症状逐渐加重,主要临床表现为左侧肢体无力,伴高级智能下降,既往反复口腔溃疡及眼部症状,可疑外阴溃疡,首先考虑白塞综合征:白塞综合征为系统性血管炎,大、中、小动静脉均可累及,临床症状多样,典型的中枢神经系统实质受累主要为中线结构病变,如脑干、丘脑等部位,缓解后病灶可消退,可能与累及小静脉为主相关。病情活动期,腰穿脑脊液可存在中性粒细胞升高,类似化脓样改变,少见于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,可为诊断线索之一。白塞综合征的诊断主要依靠临床表现,包括口腔溃疡、皮肤表现、葡萄膜炎和针刺试验等,患者口腔溃疡、眼葡萄膜炎明确,外阴溃疡可疑,皮肤可见散在毛囊炎,虽针刺试验阴性,白塞综合征诊断基本明确,但仍需除外其他可能病因。鉴别诊断方面:①其他系统性和继发性血管炎,如大动脉炎、结节性多动脉炎、SLE等,患者目前无大动脉狭窄证据,临床表现缺乏多系统损害的表现,自身免疫抗体阴性,不符合其他系统性血管炎、SLE等疾病诊断标准;②感染性血管炎,病毒、梅毒、HIV等病原体感染可致感染性血管炎,患者既往乙肝病史,但目前病毒拷贝数低,且其他感染指标均阴性;③脑血管病,患者青年男性,无脑血管病危险因素,不支持动脉粥样硬化,可考虑血管结构相关疾病,如烟雾病(moyamoya disease)、纤维肌性营养不良、Fabry病、伴皮质下梗死和白质脑病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性脑动脉病(CADASIL)等,前两者为大血管异常,TCD无相关提示,后两者为小血管病变,患者临床类似CADASIL表现,但影像学无小血管病特征性病变,不支持,Fabry病目前证据不充分。

治疗经过

患者接受甲强龙80mg 1次/d和环磷酰胺 0.2g 隔日一次静脉输液治疗2周,之后改为甲强龙48mg 1次/d口服治疗并规律减量,因肝酶显著升高,考虑与环磷酰胺相关,改为硫唑嘌呤50mg 1次/d口服及保肝治疗。住院期间间断行腰穿+鞘注(甲氨蝶呤10mg+地塞米松10mg)。因患者HBV DNA多次检测均小于103拷贝/ml,暂未加用抗病毒治疗。患者症状较前好转,左上肢肌力恢复至5-级,左下肢肌力5级,复查头MRI可见脑干病灶较前减轻。

最终诊断

神经白塞综合征(neuro-Behçet syndrome)

讨论

白塞综合征是一种病因未明,可累及多系统的慢性疾病,其基本病理改变是血管炎,可累及全身大、中、小血管,其中以小静脉最常受累。中枢神经系统受累是白塞综合征的重症表现,可发生于2.2%~49%的白塞综合征患者,是长期致残和致死原因之一。神经白塞综合征(neuro-Behçet syndrome,NBS)诊断主要依靠系统性血管炎表现,目前仍沿用国际白塞病委员会1989年的白塞病国际诊断标准。NBS无特异性血清检测指标,血液检查多可见炎性指标升高,部分抗核抗体阳性。绝大多数NBS患者可见脑脊液改变且有一定特征性。脑脊液蛋白通常会轻度升高,有时可超过1g/L,脑脊液细胞数常有升高(0~400×106/L),其中中性粒细胞是NBS较为特征性表现,早期可表现中性粒细胞增多,后期以淋巴细胞炎症为主。Kidd等曾报道18例脑干型NBS脑脊液以淋巴细胞为主但普遍存在中性粒细胞,比例平均为9.5%。关鸿志等回顾了北京协和医院11例NBS患者的脑脊液细胞学:1例为中性粒细胞性炎性反应;3例为淋巴细胞与中性粒细胞的混合型炎症反应;7例为淋巴细胞为主的炎性反应,其中6例伴有中性粒细胞比例轻度升高;脑脊液中性粒细胞比例升高与NBS的活动性相关。本例患者脑脊液细胞学可见10%中性粒细胞,也与既往研究相符。

NBS可分为实质性和非实质性。实质性NBS以脑膜脑炎为主要表现,其主要累及小血管,尤其是小静脉,病理上可见炎性细胞浸润。脑干、基底节、丘脑、白质为实质性NBS病灶好发部位,其中脑干受累最为常见,本例患者即以脑干受累为主病例。神经影像上急性期实质性病灶多为长T1长T2信号,而DWI上可见弥散指数升高,无明显高信号,急性期后病灶可明显缩小甚至消失,这说明其病变以小静脉淤血、组织水肿为主,而非动脉闭塞引起,也有助于鉴别脑梗死。非实质性NBS以血管受累为主,见于约1/5患者,静脉窦血栓为常见表现,少见情况下也有颅内动脉瘤的病例报道。

NBS治疗以糖皮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为主,常用环磷酰胺、甲氨蝶呤、硫唑嘌呤等。单次实质性的中枢神经系统炎症,在给予激素治疗后,恢复往往较好。约1/3患者可反复复发缓解,1/3表现为单相病程,另外1/3则为持续加重的神经系统损害,研究显示NBS的10年致死率高达10%。

本例患者具有反复口腔溃疡、双眼葡萄膜炎,可疑外阴溃疡,神经系统方面表现为反复复发缓解的局灶神经功能缺损,以锥体束、脑干神经核团受累为主,影像学也可见以脑干为主,延伸至间脑的长T2信号,DWI上未见明确高信号,脑脊液以淋巴细胞为主的炎症反应,同时存在10%中性粒细胞。经激素、免疫抑制治疗后其症状、影像学均有好转。该病例为典型神经白塞综合征,通过该病例的学习,能够进一步加深对神经白塞综合征的认识,增加今后的临床经验。

参考文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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