患儿,男,6岁,体重18.5kg,慢性起病,因外院漏斗胸Nuss术后半年复发入院,一般情况好,查体见前胸壁胸骨下端凹陷,范围约9cm×8cm×2cm,胸壁两侧稍不对称,双侧肋缘外翻明显,胸壁两侧可见纵行陈旧手术切口瘢痕,长约2cm,愈合良好。双侧呼吸幅度基本一致,双肺叩诊音清,听诊双肺呼吸音粗,未闻及干湿性啰音及胸膜摩擦音。其余查体无异常。辅助检查胸部CT均提示胸骨下端与脊柱前缘最近距离为4.5cm,心影受压,考虑漏斗胸。APTT48.5秒,其余化验检查未见明显异常。患儿诊断先天性漏斗胸术后复发明确,拟择期行手术治疗。
入院后第二天于气管插管全身麻醉下行NUSS术。患儿入室体温36.5℃,BP 100/60mmHg,HR 100次/分,RR 24次/分。入室前已建立一条外周静脉通路,麻醉诱导依次给予阿托品0.15mg,芬太尼25μg,丙泊酚60mg,罗库溴铵10mg,面罩通气,患儿意识消失肌松效果满意后经直接喉镜置入5.0mm(ID)的气管导管。麻醉插管后BP90/50mmHg,HR 102次/分,脉搏SpO2 100%。麻醉维持给予持续静脉泵入瑞芬太尼360μg/h,复合丙泊酚180mg/h。术中患儿BP波动在140~82/86~42mmHg,HR波动在80~140次/分之间。
麻醉诱导后患儿取仰卧位,术中见畸形胸骨肋骨,双侧不对称,胸肋骨僵。取原切口,双侧粘连较重,用胸腔镜钝性分离粘连,发现左胸内钢板粘连严重不易分离,故活动右侧,顺行略翻转取出支架。
此患儿在手术35分钟时突然BP下降至45/25mmHg,随即脉搏SpO2及HR有进一步下降趋势,自胸壁听诊感觉心脏搏动变弱,立即行桡动脉穿刺置管测压,并即刻开放两条静脉通路,加快输液速度。予肾上腺素0.1mg静脉推注,膨肺未见漏气。此时BIS值50,可排除因麻醉浅导致迷走神经反射性低血压。因未发现BP下降的具体病因,故决定开胸查找病因。紧急顺肋间延长左侧切口4cm,第5肋间进胸,未见明显出血,心脏搏动减弱,打开心包,有大量气体逸出,放出积气50ml,解除心包填塞,循环呼吸危象解除,即时桡动脉测压92/58mmHg,确诊为二氧化碳进入心包致心包填塞。复苏期间HR最低55次/分,SpO2最低67%,静脉予肾上腺素0.1mg,阿托品0.2mg。低血压期间ECG无ST段降低。复苏后测血气示代谢性酸中毒,pH7.185,PCO2 62.4mmHg,PO2 128mmHg,BE- 5mmol/L,SaO2 98% 23.5。静点5% NaHCO3 30ml后测血气pH 7.385,PCO2 36.5mmHg,PO2 376 mmHg,BE-3mmol/L,22.3。BP、HR及SpO2立即恢复正常。纠正电解质及酸碱平衡紊乱,复查血气正常,手术继续进行,导引器于心包前胸骨后横行穿过,置入金属支架,翻转支架将胸骨凹陷矫平。关胸前麻醉医师膨肺检查胸膜有无漏气。手术结束,患儿自主呼吸恢复,拔管前认真听诊双肺呼吸音是否对称,X线片除外气胸后拔管,转回病房治疗。术中出血约5ml,输入晶体液300m l。术后患儿生命体征平稳,予吸氧,抗炎,祛痰等治疗,于术后第6天治愈出院。
先天性漏斗胸是儿童时期最为常见的胸壁畸形之一,其发病率国外报道在1‰~3‰之间,男性约为女性的5倍,畸形有家族性倾向,国外报道约15%~40%患有漏斗胸的家庭成员中的一个或更多的人患有胸壁畸形。国内尚无确切统计。表现为部分胸骨、肋软骨及肋骨向脊柱呈漏斗状凹陷的一种畸形,多自第3肋软骨开始到第7肋软骨,向内凹陷变形,一般在剑突的上方凹陷最深,有时胸骨偏向一侧。部分病例的胸骨倾斜两侧不对称,凹凸并存,为不规则型漏斗胸。畸形、凹陷的胸骨不仅影响体形美观,还可压迫心脏和肺,造成心肺功能不同程度的损害。这些患儿常常有ECG的不正常,包括不安全右束支传导阻滞,心室肥厚、心房肥大,左心室高电压等,会有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损害。
漏斗胸患儿由于凹陷的胸壁对心肺造成挤压,气体交换受限,肺内易发生分泌物滞留,常发生上呼吸道感染,有时活动后出现心慌气短,食量少,消瘦。大多数的漏斗胸患儿体型瘦长,最为常见的是胸骨下3/4出现对称性或非对称性的凹陷,绝大多数伴有前胸凹、后背弓、双肩收、腹膨隆的表现。部分患儿还合并有胸肌发育不良、扁平胸和叉状肋等。除胸廓畸形外,常有轻度驼背、腹部凸出等特殊体型。漏斗胸有时合并肺发育不全、马方综合征、哮喘等疾病,这些疾病合并存在时常常成为患儿不可耐受的畸形,往往需要尽早手术矫正。手术矫形目的是解除心肺受压,改善心肺功能。改善外观,解除患儿消极的自卑心理。防止“漏斗胸体征”继续发展和防止脊柱侧弯。
1986年以前我院行漏斗胸矫形术为胸骨外翻术,胸膜破裂发生率41.4%,1986年以后改为胸肋截骨内固定术。胸膜破裂发生率下降为29%,但是出血较多。90年代初的电视胸腔镜下的Nuss矫治术,借助胸腔镜及电视摄像技术和高技术手术器械的辅助,减少了损伤和出血,具有术后恢复快、并发症少等优点。目前Nuss手术矫治小儿先天性漏斗胸手术患儿有低龄化趋势。
在Nuss手术之前的麻醉,我院多采用气管插管全麻复合高位硬膜外麻醉技术,在当时的医疗设备简陋和药物短缺的情况下可以达到局部镇痛完善,明显减少静脉和(或)吸入全麻药的用量,能够及早拔除气管导管,术后迅速清醒。术后患儿可以不因伤口疼痛影响咳嗽排痰,降低肺不张和肺炎的发生率。
由于胸腔镜的特殊操作及小儿解剖生理特点,胸腔镜手术对患儿的生理影响较大,这种影响取决于胸腔内CO2气体压力及其对胸腔内呼吸循环的干扰程度,并且这种干扰程度与患儿年龄、手术时间、注气速率及注气容量有关。因此,麻醉管理应注意维持术中患儿呼吸及循环系统功能的稳定。
小儿呼吸系统发育不成熟,气道狭窄易梗阻。肺表面活性物质少,肺泡发育差,功能残气量较成人少,呼吸储备低,气胸中易受影响。因此,适当调整呼吸参数,增加RR利于通气和CO2排出,保证足够的分钟通气量,尽量减少高碳酸血症对患儿的不利影响。需要注意的是低VT有利于手术,增大手术视野,但应注意二氧化碳蓄积带来的不利影响。另外不能完全依赖呼气末CO2含量来调整每分钟通气量,血气分析才是准确控制呼吸的可靠依据。
小儿心血管系统发育不成熟,对缺氧、失血等的耐受性很差,很容易发生心动过缓,心输出量下降,BP降低甚至心搏骤停。术中应严密监测BP、SpO2和ECG变化,必要时监测CVP。及时纠正低氧血症、治疗心动过缓以及补充足够、适量的液体,必要时停止手术操作。
漏斗胸手术矫形范围较大,根据术式的不同,有时会有明显的出血,伴有一侧或双侧胸膜破裂及术后肺不张,偶有心包填塞的发生,因此麻醉方法采用气管插管全身麻醉,保持呼吸道通畅,进行正常气体交换。另外漏斗胸患儿因胸骨凹陷压迫心肺,使心肺功能受损,血气结果多有不正常,因此在麻醉前要充分给氧,气管插管后行机械通气,保持VT 10ml/kg,每分通气量4L/m2,气道压维持在15~20cmH2O,避免发生低氧血症和高碳酸血症。
术中置入胸腔镜后持续通入CO2气流形成人工气胸,使双肺塌陷,此时可造成胸内负压消失,肺顺应性降低,气道压增高,VT下降,通气血流比例失调,如果处理不当,极易导致高碳酸血症和(或)低氧血症的发生。手术中麻醉管理的重要环节是维持呼吸稳定,本组采用丙泊酚、芬太尼及罗库溴铵麻醉诱导,瑞芬太尼、丙泊酚麻醉维持,具有镇痛强、循环稳定、麻醉深浅易控制、术后苏醒迅速及拔管早等优点。气管插管采用单腔气管导管,人工气胸前采用PCV模式机械通气,以增加动脉血PO2及肺顺应性,可适当使用呼气末正压通气以改善通气,并维持通气血流比例;胸内操作时,采用高频率低VT的机械通气方式,使双肺萎陷,肺活动度不超过胸腔镜平面,进行关键操作时,为配合手术采用手控呼吸,根据气道压力及肺顺应性情况调整呼吸参数以改善通气状况,并给予高浓度氧气吸入,使动脉血PO2维持在较高水平,从而避免了高碳酸血症及低氧血症的发生,退出胸腔镜时,应充分膨肺排气,使萎陷的肺泡得以复张,并观察有无肺损伤。麻醉恢复期注意预防反流、误吸及复张性肺水肿以及气管痉挛的发生,可于诱导期应用地塞米松、昂丹司琼等预防手术后恶心呕吐;对于复张性肺水肿,可适当控制气道峰压及输液量以预防其发生;避免麻醉过浅时拔管,减少喉痉挛、支气管痉挛的发生。重视术后疼痛管理,早期采取术后镇痛措施,可防止术后躁动不安及疼痛而导致低通气或支撑架位移等,对预防术后肺部并发症具有积极的意义。
漏斗胸Nuss手术中BP会有一定程度下降,原因在于:①二氧化碳气胸可使纵隔移位,左心室流出道扭曲,心脏血液无法完全泵出,导致外周BP下降,此类患儿放出胸腔内部分或全部二氧化碳后BP恢复正常;②麻醉较浅时,由于手术操作刺激胸膜,引发迷走神经反射导致BP下降,但此类患儿同时伴有HR下降;③胸腔内大出血会导致BP下降,这是由于外科手术操作导致血管撕裂大量出血,BP下降同时HR升高,有失血性休克表现,心肌供血不足时ECG可见ST段下降。病例二为很罕见、非常严重的手术并发症,在胸腔镜检查时导致非常小的心包撕裂,由于心脏的舒张,二氧化碳气体进入心包腔,压迫心脏致使心输出量减少,BP下降。放出胸腔二氧化碳气体后,因心包撕裂口小,心包内气体无法外排,压迫心脏使BP无法恢复正常。此时需要心肺复苏,紧急开胸消除病因。
漏斗胸Nuss手术有微创、手术时间缩短、出血少的优点,2012年我院共做Nuss手术800例,效果良好。偶然发生心脏破裂或心包填塞,情况会非常严峻,麻醉医师需要随时警惕,密切观察手术台上的变化,做好抢救准备,防止出现低血容量、休克和死亡。